一个庄稼老头子,有三个儿子,娶了两房儿媳妇了。老头呢,爱说个笑话,不管跟谁都是这样,没大没小的。
四月里看过麦,两个儿媳妇拿上东西走娘家去。大儿媳妇问她公公:“东西俺都买好了,俺打谱走娘家去。您老啥时候叫俺回来啊?”
老头说:“你圆月了回来吧!”
老二媳妇问:“爹,俺呢?”
“圆月了吧。”
大儿媳妇又问:“俺回来给你拿点什么来呢?”
老头说:“骨头包肉。”
老二媳妇问:“俺给您老拿点啥呢?”
“肉包骨头!”
俩儿媳妇一听,心里骂开了:这老东西,说点儿人话行吗?真没个公公的材料!就都嘟噜着走娘家去咧。
俩儿媳妇正好走一路儿,走到半道上,她俩都为老公公的话嘀咕呢,正好被一个姑娘听见了。这个姑娘就对 她俩说:“别犯愁,这是一对谜啊,我说给你。”就给她俩说了。
正月十五这天,俩儿媳都回来了。老大拿了鸡蛋,老二拿了黄杏。
老头一看,回来的日子、拿来的东西,都对啊。就问她俩:“谁说给你们的?”
老大媳妇说:“道上一个姑娘说给俺的。”
老头听了,知道这个姑娘不凡,就花了好多钱,把这个姑娘给老三娶了来咧。
过门三天,该老三家做饭了。早晨起来,老三媳妇说:“爹,您吃啥饭啊?”
老头子知道老三家脑子好,就难为她,说:“我想吃蹲搭子饭!”
儿媳一听,就弄了一摊狗屎,撒上面粉,也没价煮,端上去了。老公公一看,也没吃。他能吃下去吗?
到了晌午,媳妇又问:“吃啥饭啊?”
老头子吃了亏,急咧,说:“二九(韭)一十八样子饭,不生不熟的!”
老三媳妇也不说话,到了菜园子里,割了一畦子韭菜,切了一半儿,煮了煮,盛到碗里;又把一半儿生着切了切,盛到碗里,端给老公公:“俺爹,这不生不熟、二九(韭)一十八样子饭做好了,您老人家吃吧!”
老头子没吃,可他服了,心话:我咋着也不能输到这黄毛丫头手里啊!
到了后晌,老三家又问:“俺爹,您吃啥饭啊?”
老头说:“我喝一柱子①没面的面条!”
三儿媳妇也不作声,到了屋里,就动起手来。老头纳闷啊:我叫她做没有面的面条,她能做出来了吗?就趴到门缝里瞅。正好,儿媳妇一擀面杖打来,“嘣”的一声,她公公捂着头呲牙咧嘴地“哎哟”开咧!
老三媳妇说:“俺爹,一柱子够不?要不,再来一柱子?”
① 柱子:擀面杖。
讲述人:刘丙海,男,汉族,76岁,农民,文盲,董家镇张而村
整理人:荀立来,男,汉族,27岁,文化站站长,高中
李宗斌,男,汉族,31岁,第一文化馆干部,中专,孙村镇山庄村
采录时间:1987年7月10日
采录地点:董家镇张而村